史蒂文斯的诗歌陷阱
——《尘世轶事》赏析
陈东飙译作：
尘世轶事
作者：华莱士·史蒂文斯
每当雄鹿们咔嗒嗒嗒地奔跑
穿过俄克拉荷马
一只火猫就兀立在当路。
无论它们跑到哪，
都咔嗒嗒嗒地奔跑，
直到他们疾转
沿着一条迅捷、环形的线
向右，
就因为那只火猫。
或是直到它们疾转
沿着一条迅捷、环形的线
向左，
就因为那只火猫。
雄鹿们咔嗒嗒嗒。
火猫纵身跳跃，
向右，向左
并
兀立在当路。
后来，火猫闭上他的亮眼
就睡了。
巨涛赏析：
“动画片”、“诗歌陷阱”这两个概念始终伴随我对本诗的思考。诗歌描写了两种动物互动的故事，咔嗒嗒嗒声响又强化了我的“动画片”印象，同时我也不停地产生联想论断，但我却难以确信自己的理解，好似掉进了“诗歌陷阱”。
我认为这首诗有三个艺术特色：
特色之一是去主观性。在这首诗中，诗人以“上帝”的视角置身事外，不动声色，与我们一起观看动物们的轻巧和执拗（诗人连这样形容词都规避了，白描手法）。
其次是运用对比。俄克拉荷马是美国的一个州，与穿过该州的雄鹿形成了一个大与小的对比。两种动物去和拦的动作对比。诗歌题目指明是尘世，内容却是虚构的动物故事，虚实对比。
为什么说我读这首诗犹如掉进了陷阱？不知您是否有我这样的阅读习惯，总试图从一部作品里体验到一种情感，或挖掘出一个主题思想。这首诗不像“桃花潭水三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样容易领会。究其原因，就是本诗第三个最重要的艺术特色：
神秘性。主角是两种身份难以确定的动物。Firecat，译为火猫，bucks，可以指不同的雄性动物，或许是译者考虑到俄克拉荷马出产鹿，才命名为雄鹿。神秘性还在于，我们不知道雄鹿们为什么非得要穿过俄克拉荷马，火猫为什么要阻拦。真正的神秘性是悬念性的结尾，“后来，火猫闭上他的亮眼/就睡了”，引人猜测和遐想，雄鹿们过去了吧。
雄鹿使我联想到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联想到人和理性，火猫则不是石头，更像命运。我还想到了美国政客，想到他们把一小罐洗衣粉指认为化学武器，进而侵略伊拉克，靠！这帮孙子不会也读过这首诗，脑洞“邪”开了吧？！
有人认为本诗是“一个优秀诗人在创作初期带有直觉性的练习之作”，我不否定这种可能，但不能认同这首诗是“练习之作”。因为这不是文艺演出，要先来个暖场。这是作者首部诗集的第一首，可见本诗在作者心目中的重要性。
在我看到作者说“在《尘世轶事》中没有象征主义，但关于它可以有很多说法”时，你知道我有多受打击吗？
好吧!幸好我已从诗人这儿学到了用“上帝”视角，静观的态度，试想作者这是要把我们拽出他的诗歌陷阱，我们却念念不忘之，《尘世轶事》像不像火猫？我们读者像不像雄鹿？或许，这就是本诗的意义，也是其魅力！
2022.4.24 于秦淮河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