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川泉(《苦妓回忆录》九十岁老人的“爷孙恋”,是堕落,还是自我救赎?)

我想问的是:

“得知,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产生爱恋。你是什么感觉?”

再换一个问题:

“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在自己生日当天,执意要求妓院老鸨给自己寻一个纯洁的女孩,过一个充满爱欲的夜晚。你会作何评价?”

畸形?背德?荒诞?还是罪恶……

长谷川泉(《苦妓回忆录》九十岁老人的“爷孙恋”,是堕落,还是自我救赎?)

2004年,万能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发表了他创作生涯的最后一部小说《苦妓回忆录》,这位万能的哥伦比亚作家在人生暮年创作了一段颇为荒诞的忘年恋,为自己的小说生涯画上了句号。

有人说《苦妓回忆录》就是一部“荒诞到不要脸程度”展示“疯癫”老人内心病态世界的主观故事:一名酷爱图书、唱片的老知识分子,为了庆祝自己九十岁生日而招来老鸨为自己寻一个纯洁女孩,本想满足一时情欲却在与沉睡的少女的接触中陷入深深的爱情。老人给她唱歌、读书、写情书,带来各式各样物品装饰他们两人的房间。老人为她痴迷、为她疯狂,最后,老人从老鸨口中得到了少女也迷恋着自己的幸福回应。

这样的故事丑吗?

“丑”

毕竟就像川端康成说的那般,“还有什么比一个老人躺在一个让人弄得昏睡不醒的姑娘身边睡上一夜更丑陋的事呢?”

可即便它“丑陋”、“荒诞不要脸”,这个老少恋的故事却能一直萦绕在马尔克斯心头。据少女时期就成为马尔克斯朋友的玛利亚西门纳杜赞称,马尔克斯五十岁时在巴黎就告诉她有关苦妓回忆录的相关故事,而这本书出版时,马尔克斯已经77岁。

何以这部情节略显简单的故事能让马尔克斯难以忘怀?或许是因为对本能欲望的宣泄彰显了生命的美妙,所谓的现代文明背景下的社会道德在那里不堪一击。一场“不悖乎人性”的爱恋,是老记者卸下道德枷锁后,对生命形式的另一种反思,也是老记者在生命走向衰亡时的一种救赎。

长谷川泉(《苦妓回忆录》九十岁老人的“爷孙恋”,是堕落,还是自我救赎?)

“性”是一个人在不能得到爱时给自己的安慰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年满90岁的老人,在90年的岁月里可谓是浪荡不羁,频频流连于红灯区,到五十岁时,他已经分别和五百一十四个女人至少睡过一次了。老人从事记者工作,并且在这一行业有一定的知名度。

父母过世后,他一直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曾按父母遗愿有过成家的念头,有过未婚妻,却在最后一分钟反悔,一生都不愿意负责,所以总是用金钱来买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感牵扯。

但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身子已经不再能应付那么多女人了,伴随衰老而来的,还有各种疼痛。

“我习惯了每天早上伴着各种不同的疼痛醒来,随着岁月流逝,疼痛不断变换着位置和方式,有时,好像死亡的魔爪伸过来了,但第二天又会消失。”

面对衰老和死亡威胁,人们通常感到慌张和恐惧,内心充满孤独、苦闷和哀愁,渴望得到心灵上的慰藉和解脱,精神得到救赎……作为一个行将就木之人,老记者也毫无意外。

长谷川泉(《苦妓回忆录》九十岁老人的“爷孙恋”,是堕落,还是自我救赎?)

长谷川泉曾说过:“救济的办法就在身边,靠艺术救济,靠女性救济,艺术作品以其美、女性以其爱,可以拭去横亘在人类存在深处的罪恶感。”

女人,老记者需要一个女人获得心理上的宽慰,于是,他决定给妓院老鸨打电话,让她帮他用一个放荡的夜晚来纪念90岁生辰,尽管那通电话是毁灭性的,但他就是那么做了。

长谷川泉(《苦妓回忆录》九十岁老人的“爷孙恋”,是堕落,还是自我救赎?)

卸下道德枷锁,窥见爱的重生

经验丰富的老鸨根据他的要求给他提供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女孩实际上并不是妓女,而是劳动繁重、早早就支撑家庭的苦儿。

为了安抚女孩的恐惧,老鸨给女孩喝了混有缬草的溴化水,正因如此老记者和小姑娘在一起的每一晚就是看着她睡觉。

在看到姑娘那宛若新生的身体时,老记者仿佛魔怔般地充满了欲望,迟缓的兽性从漫长的睡梦中苏醒,但随之又陷入了一种“羞耻、伤感”的情绪中。于是他开始祷告,感恩他所获得的福泽。

天亮时,他从小姑娘身边醒来,这一晚他发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愉悦,“没有欲望相催、没有羞怯阻碍的情形下欣赏一个熟睡女人的身体。

离开之前,老记者吻了吻小姑娘的额头,道了永别。

长谷川泉(《苦妓回忆录》九十岁老人的“爷孙恋”,是堕落,还是自我救赎?)

接下来的一周,老记者进入了一种不知所措而非快乐的状态中。他不得不承认,他迷恋上了那个小姑娘。于是,他再次拨通了妓院老鸨的电话。

再次见面,小姑娘仍旧睡得那么沉静。老记者没有叫醒女孩,只是给她擦拭布满汗液的身体,为她哼唱爱的歌曲,然后在她身旁躺下。

之后老记者竭尽一切与小姑娘见面,少女依然在沉睡,他依旧没有碰她,他想要守护这份纯贞。而与此同时,面对自己九十年里堕落卑劣的人生,他第一次有了面对本性的勇气。他将这一切根源于一个奇迹,一个在九十岁时逢遇人生初恋的奇迹。

因为这份奇迹,他明白什么是“悦己者容”,一个人是为了某个人才梳妆、打扮、喷上香水的。在没有安排约会的日子里,老记者曾整整一星期都穿着连身的工装裤,不洗澡,不剃须。对小姑娘的思念折磨着老记者,也让他在青春期的伤痛中逐渐迷失自己。

他说,

“可怜的我,如果这是爱,有多么的折磨。”

长谷川泉(《苦妓回忆录》九十岁老人的“爷孙恋”,是堕落,还是自我救赎?)

可惜的是,世事无常。

14岁的少女也有自己的欲望,在老鸨的帮助下,她带上了假睫毛、涂上珠光甲油,还有昂贵的珠宝首饰。她本以为这一切能让老记者更加愉悦,但事实是,老记者愤怒极了。

这些令人眩晕的矫饰品,让老记者想当然地认为,她戴在身上的财富定是她出卖贞洁所得。在盲目的暴怒之下,失去了理智,毁去了曾经为小姑娘装饰的美丽的房间。

分别后的日子,老记者进入了一种失恋状态,茶饭不思,一刻也静不下来,身体也消瘦了许多。他想念他的小姑娘,害怕孤独地死去。

两个月后,他紧张不安地重新拨通了那个久违的电话,老鸨承诺说会找到小姑娘,可希望不大。

小说的结尾老鸨找到了小姑娘,告诉老记者“她能来”。

“终于,真正的生活开始了,我的心安然无恙,注定会在百岁之后的某日,在幸福的弥留之际死于美好的爱情。”

长谷川泉(《苦妓回忆录》九十岁老人的“爷孙恋”,是堕落,还是自我救赎?)

实现“爱情”,也是对生命的执著和追求,是对老记者的救赎

马尔克斯曾直言:“有一件事我是相信的,我一生是个浪漫的人,但在我们的社会里,一旦青春不再,你就被迫相信浪漫的情感是反动的、落伍的。时光流逝,我的年龄越来越大,这才发现这些情感,这些情感,是何等的原始。”

马尔克斯告诉我们,爱情是不应受年龄限制的。

“堕落的生命”是《苦妓回忆录》,老记者对自己人生过往的总结。没有挚友,没有宠物,没有亲友。

孤独吗?这是肯定的。

所以,《苦妓回忆录》里,马尔克斯让孤独九十年的老人,一个未曾感受过爱为何物的浪子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也让他的爱情也得到了回应。

迟到的爱情让老人明白:夺去生命的并不是年龄,而是爱。在这里,爱情并不是老人生命即将结束的安慰,而是爱成为了生命存在本身,存在的意义在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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